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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瓦塊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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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導——”

辛雨柔和宮宇齊聲招呼。

宮宇從竈臺燒火孔旁站起來, 迎到門口:“欣姐也來啦,趕巧了我們正做著飯呢。”

王導和他妻子進門看到屋內熱火朝天的景象,連池溪雙手都沾滿面粉, 不看直播也能想象出彈幕的火爆程度。

“不巧嘛, 來早了。”王導掀開氈帽,典著肚子巡視:“我們應該等飯做好了再來。”

欣姐穿了件亮紅皮衣外套, 人和衣服一樣熱情直爽,她拍了王導的肩,嗔道:“又開玩笑,不知是誰趕著來還差點超速的?”

“這不是為了幫你追星嘛。”

王導笑瞇瞇地看向辛真,宮宇反應過來, 拉上辛真和王導欣姐做了個互相介紹。

“真真, 我很喜歡你的綜藝。”

欣姐有些激動地拉著辛真的手, 直白讚美:“每期我都有追,特別想來吃飯體驗下氛圍。”

辛真彎起眼睛笑, 回應道:“歡迎歡迎, 我會努力把晚餐做好吃的。”

一道目光從側旁射來, 池溪睨眼觀察辛真, 比起剛剛自稱粉絲,她現在的表現可真誠太多了。

王導和欣姐坐在竈臺邊的小板凳上看大家忙活,作為飛行嘉賓來和演員聊聊電影做宣發。正當他們說到宮宇第一次一條過的趣事, 鍋裏的魚頭也燉得差不多了。

辛真把魚頭轉移到小鐵鍋, 準備做瓦塊魚。

胖頭魚留下的魚身肉厚, 辛真提刀直入魚骨,順推往前, 滑出整片魚肉, 改刀成厚片, 用米酒蔥姜汁腌制魚肉,掛粉下油鍋。

她雙手拈起兩片魚肉,抖掉多餘的粉,靠近燒滾的油鍋輕輕滑下,油鍋被魚肉激起細密的小泡,等魚肉中的水份炸出,表面炸出焦黃,用濾勺撈起掂一下,酥脆魚塊哢哢響,盛到大瓷盤中。

瞅準時機,辛雨柔遞來蔥姜蒜。

辛真用底油煸炒出香味後濾出,得到香料油,再下入涼水、醬油、鹽、米醋、白糖熬制醬汁,滾入黃瓜粒胡蘿蔔粒,勾芡起鍋。

酸甜醬汁澆到酥脆魚塊上,多出的醬汁溢在盤中,青紅蔬菜粒綴著金燦燦的魚塊,滿滿一大盆。

炸魚的間隙,辛真已經將茄塊鹽漬,此時倒入玉米澱粉裹幹茄身,在小鍋裏倒入薄油炸地三鮮食材。

青椒片、預煮過的土豆塊、裹粉茄子,分批下入油鍋煎炸,出鍋後放到廚房紙上吸掉多餘油份。再用底油爆香蔥姜蒜末,倒入調制好的醬油醋酒糖汁,水澱粉勾出漿狀,放入炸過的幾樣蔬菜顛鍋翻炒,讓蔬菜們都均勻掛汁,撒點蒜末盛盤。

直播間彈幕:

“步驟快趕上西餐,但看著好精致”

“過分了哈我們東北菜本身就精致”

“改良過吧,少油版的做法”

“盤子底部真的沒有多餘油花”

“給我一勺地三鮮我能幹三碗飯!”

“瓦塊魚有難度,地三鮮我可以學誒”

“茄子炸酥了掛醬得顛鍋的你可以?”

“已錄屏給我爸布置作業”

窗外雪止,月光照落雪面,映出微亮。

屋內氣氛暖洋洋,菜肴被端到主廳的大炕上,分量都極大,大家圍著桌子盤腿坐下。

熱騰騰的大盆菜擺在桌上盤盤緊挨,王導端起茶杯聊拍電影時的趣事,幾個演員應話搭腔,只有欣姐和辛真在認真吃飯。

對綜藝美食環節好奇許久的欣姐,看著魚頭泡餅食欲大開:“真真啊,我可以這樣叫你嗎?”

“可以啊,欣姐。”

欣姐說:“我在餐廳吃過魚頭泡餅,他們說夾魚要有個什麽順序?”

瓦斯爐的微火溫著大魚頭,濃厚醬汁咕嚕嚕往外竄出香味。

“沒那麽講究,這道菜是江湖菜改良,喜歡哪塊直接夾起來吃就好,比如魚眼肉。”辛真夾起魚眼邊上的嫩肉,放到欣姐碗中:“有人喜歡嫩滑,這塊肉就最合適,你嘗嘗。”

白嫩魚肉蘸著醬汁,十幾斤胖頭的魚眼肉也足有湯匙大小。欣姐嚼著魚眼肉,果真又滑又嫩,任何魚的魚眼肉都不會難吃,更何況這野生肥魚又鮮又美。

上岸時間不到十小時的胖頭魚,肉質仍保留著游水般鮮活。她嘗見香辣從醬香裏透出,還帶點甜。

倏忽間,猛地拽入江底世界,透過它的眼睛看見冰層下的水草蕩漾,江水流淌,盡頭是無限寬闊的大海,知覺如魚恣意游伐,不是魚也得魚之樂。

“呼——”欣姐輕嘆一聲。

沈浸式美感太神奇了,她豎起大拇指:“好吃好吃,要了親命了!”

辛真笑著看她的反應,好吃是必然,除了恰當的烹煮調味,這盤魚下足了金手指情緒劑。

嘗過一口鮮後,欣姐加倍專註吃魚。

小鐵鍋裏的魚頭騰著熱氣,辛真註意到池溪一直在聽王導說話,幾乎沒怎麽動筷。

這可不行。

她用長勺舀起一大塊魚劃水,遞到池溪面前,輕輕蓋在白米飯上,輕聲關照道:“吃吧。”

席間談話戛然而止。

除池溪外,所有人都驚詫地看向辛真。

飄來的目光難以忽視,她意識到不對,繞回鍋中的勺子又舀起半勺醬汁,澆在他碗中,送魚又送醬夠照顧了吧。

池溪停下對話,蹙眉看著碗中魚肉,擡眼對上辛真的視線,比她自稱粉絲時真誠得多。他抑制著胃中反應,淡聲說:“我吃泡餅吧。”

雪屋外,導播室裏的笵導在監控屏看到這一幕,著急得直拍腦門:“媽呀,我忘了提醒真真,池溪吃不了魚。”

“她應該知道,當年的新聞鬧那麽大。”炎言緊張地盯著屏幕裏的池溪看魚的表情。

幾年前,池溪在拍戲時被道具飯菜毒倒,當晚送去洗胃住院,後來查出是工作人員疏忽導致桌上的道具魚餿了也沒撤下,池溪為了不NG,在拍攝中生生吃了半條餿魚。

事件經過媒體發酵,聲討劇組不專業的輿論變成聲討其他明星拍戲假吃的亂象,一石激起千層浪,也將池溪擺在兩頭對立的位置,更有狗仔偷拍池溪的飲食餐單公布上網,至此粉絲路人都知曉池溪對魚有陰影。

導演組緊張兮兮地盯著視頻畫面,等待史上最尷尬的綜藝畫面來臨。

辛真歪了歪頭,費解地看著池溪,剛剛已經談好了呀,她煮什麽他就吃什麽,怎麽這麽難呢。

她問:“餅是我烙的嗎?”

池溪搖頭。

她又問:“魚是我煮的嗎?”

池溪垂眸再次看向碗中魚肉,輕喟一聲,壯起視死如歸的氣勢,夾一小塊魚肉放入口中。

見他乖乖吃魚,辛真滿意地督促道:“魚劃水的肉最緊實了,好吃嗎多吃點。”

池溪悶聲嗯了下,默默地啃魚肉。

直播間彈幕:

“池溪不是不能吃魚嗎?”

“她可能不記得當年的事……”

“雖然但是,這魚頭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”

“溪哥竟然聽話地吃了??”

“好像吃得還挺香?”

“她還在繼續投餵!!”

“媽惹~我更好奇魚頭的滋味了”

“胖魚頭的滋味~貓和我都想了解~”

“真真別給他了,給我吧給我吧”

“他倆的對話我有點想磕是怎麽回事”

“我也仿佛瞧出了點什麽”

桌上眾人註視著池溪一口口地吃魚,凝固的氣氛緩和下來,紛紛拿起筷子夾菜。

“姐姐你偏心。”

宮宇佯裝生氣:“這魚可是我殺的,你不能光顧溪哥忘了我。”說著拿起碗舉到辛真面前。

“弟弟的功勞怎麽能忘。”辛真用勺子剜開魚唇,裝進宮宇碗中:“來來,吃一塊魚唇吃完嘴更甜。”

辛雨柔順著魚嘴翻開魚頭骨,舀出一勺擱在碗裏,吮一口捧場道:“魚腦好好吃哦,燉入味了滑滑的像布丁一樣。”

池溪囫圇吞咽完魚劃水,碗中又出現辛真舀來的魚肉,燉軟的魚身露出蒜瓣肉,醬汁嵌透再縫隙中,撲鼻襲來鮮香。

唇齒留有魚劃水帶來的醬香,沒有腥味,也沒有當年那股難忘的腐臭味。

他夾起一瓣魚肉認真品嘗,肉質緊實,鹹鮮微辣的醬汁浸透每一絲魚肉纖維,吃起來也不算太勉強,心裏提起的抵觸隨著吞咽放下。

似乎克服了吃魚的恐懼。

辛真抿著魚肉,單吃有點鹹口,適合下飯,或者泡餅。她把小盤裏的烙餅倒入鍋中,夾起一塊沾著醬汁的泡餅,酥香的餅皮還未泡軟,咬起來表面微脆,裏頭的面芯是韌的,混著醬汁鹹鮮剛好適口。

吃掉一塊泡餅,她有夾起了一塊瓦塊魚給池溪,打定主意督促他多多吃魚。

池溪剛吃完魚肉,金燦燦的魚塊又落入碗中,他擡眼看對面的辛真,她也在吃瓦塊魚還吃得津津有味。

他想緩一緩,伸筷夾起地三鮮裏的茄塊,咬下能吃到茄子表面的澱粉脆殼,濃醬裹住蓬松,與很傳統地三鮮不一樣,但很好吃。

忍不住想嘗第二塊,辛真及時“友善”地暗示道:“多吃點魚吧,你需要補充魚蛋白。”

王導似是看出兩人互動的端倪,好奇道:“真真,你和池溪之前認識?”

“他是我偶像。”辛真大言不慚。

她還是真愛演,池溪忍俊不禁,調侃:“有空記得找個老師練練。”演技實在太差了。

王導自然沒聽懂這句調侃,但想起一樁舊聞,他倆似乎傳過緋聞,池溪願意與主持人扯出火花也挺好,增加看點有助電影宣傳。

調侃完辛真,池溪咬一口瓦塊魚,炸至酥脆的外皮哢嚓響,裏頭的魚肉還是松嫩的,酸甜口味與鍋包肉很像,不知不覺吃掉一大塊。

王導吮完一塊魚頭泡餅裏的魚眼骨,感慨道:“味道真好啊,要是來二兩高粱酒就更美了。”

“想都別想。”欣姐舀一勺湯汁泡飯:“掂量一下你自己的體檢報告。”

晚飯後,王導和欣姐要駕車回鎮上酒店,眾人送到門口道別。目送轎車遠去,厚厚的冰面突然映出綠瑩瑩的光。

辛真擡頭,綠幽幽的雲條游掠在夜空中,竟然是極光!她輕聲道:“你們看。”

另外三人聞聲,也都站定原地仰望,瞬時被突然造訪的極光所震撼。

深邃夜空中,雲條光軸以極緩速度離散,又融合,色塊越來越濃重。

猶如抽象派視角,光霧流淌,游弋變幻,被造物主施以魔法的天幕微微顫動,拖拽出連綿碎光。

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震撼,唯有沈默。

蒼穹帶來迷醉,內心潮汐一浪蓋過一浪,辛真不由得心生感慨,漠地極光十幾年才出現一次,編編你真好,還給我們安排了極光。

系統:“雖然想讓宿主謝我,但真不是我幹的,是作者在拉CP,你看那邊→→”

辛真側頭看向左邊,池溪站在旁邊,並排的還有宮宇和辛雨柔,他倆左手牽著右手,並肩仰頭看向天空。

原來如此。

辛真:辛雨柔是小說主角對吧,那麽宮宇是男主?

系統:“沒錯,這一幕是作者安排給主角的催化場景,女主的事業已經邁出第一步,後面就是她一步步登上影後寶座,最終與頂流歌手Happy Engding的故事。”

辛真:不對勁,你怎麽突然告訴我劇情了?

系統:“主角線與你的任務無關,說說也無妨。”

夜幕極光太過震撼,像被施了魔法一樣。

池溪微微側頭,餘光凝視身旁的魔法師。此刻她依然在註視天幕,寒風中的雪白臉頰映著微光,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詞語:楚楚動人。

他捕捉著側臉上的微光變幻,從眼尾到鼻尖,唇角到下巴,心緒也隨著微光飄動,而後才發覺自己與她站得這樣近,也毫無抵觸之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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